人們覺得肢體障礙會影響殷兆基的表演,但他並沒有受到影響,他就這樣完成了演出。
――伊扎克.帕爾曼
當我們陶醉地享受著優美的小提琴聲,伴隨著交響樂團飄揚在空氣中的旋律,一切是那麼地完美。當音符漸漸止息,目光拉回到小提琴家身上,才發現,眼前這位笑容靦腆的年輕演奏者,竟是靠著右手的輔具才能完成演出。
天生不完美,但依然有選擇的機會
殷兆基(Adrian Anantawan)出生時右手就有缺陷,讓他在成長過程中遭遇許多艱難,例如同年紀的孩子們很快就學會如何綁鞋帶,但對只有一隻手的他而言,卻是一件極為複雜的事。
然而這個連鞋帶都沒辦法順利綁好的孩子,卻選擇去學習更難操作的小提琴。當然,學習的過程並不順利,即使應用輔具,他拉出來的音色仍然不夠好;即使找遍參考資料,也找不到如何用一隻手演奏小提琴的方法。他只能靠著自己不斷嘗試,直到演奏出滿意的效果。
經過持續地努力,他不但獲得全額獎學金進入曾培育出音樂家郎朗,全球知名的柯蒂斯音樂學院(The Curtis Institute of Music),與眾多國際級交響樂團合作演出,也曾獲邀為美國總統、教宗若望保祿二世演奏,甚至在哈佛大學進修專業音樂教師學位,並致力於肢體障礙孩童的音樂教育。
從錯誤中學習經驗,因為品格能決定你的態度
得勝者編輯(以下簡稱編):在你之前拍的紀錄片中,看到多倫多交響樂團的音樂總監彼得.翁吉安(Peter Oundjian)曾指導你善用左手靈活的手指撥弄琴弦,但即使是這位知名音樂家,也對你在右手肢體並不完整的狀態下,竟能如此靈活演奏感到不可思議。請問你當初為何會選擇小提琴呢?
殷兆基(以下簡稱殷):我那時候大約9-10歲,由於在音樂課必須學習吹笛子,但我只有一隻手所以無法使用這項樂器,於是我必須嘗試其他的樂器,以免無法繼續上音樂課。我們嘗試了小號、鼓,甚至是唱歌,但最後還是選擇了小提琴。
編:身為一位演奏者,除了天分,還需要累積大量努力的練習,同時也常常得面對來自他人的質疑、挫折與考驗,請問你如何面對這些挑戰?
殷:我總是抱持著正面積極的態度,充滿耐心並接受挑戰。我始終相信,有志者事竟成。
編:在眾多的演出經驗中,有哪些特殊場合或經驗讓你印象特別深刻呢?
殷:我曾經在白宮、奧林匹克運動會和其他非常重要的場合演奏。記得在白宮為布希總統演奏時,突然聽到電話鈴聲。我稍微停頓了一下,沒想到電話又開始響了起來,後來才發現原來那是我的手機鈴聲。當時我感到相當憤怒和尷尬,然而總統很親切地跟我說:「不要怕犯錯,要從錯誤中學習。」這讓我印象特別深刻。
無條件的愛,讓我相信凡事都有可能
編:除了最初必須獨自摸索,甚至比一般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想必殷兆基所經歷的挫折與問題也更大。身為家人,請問Maria,妳是如何來面對他所遭遇的這些問題呢?
Maria Anantawan(以下簡稱M):為人父母,我會陪在他和弟弟們的身邊。陪著他們一起經歷失敗的挫折,也陪著他們從失敗中站起來。我總是鼓勵孩子們,不斷嘗試、永不放棄。
殷:在我所選擇的道路上,父母總是無條件地支持。他們尊重我的決定,同時在過程中不斷鼓勵我。
編:關於音樂會的主題是「非凡的禮物」,我們感到很好奇,請問對Maria而言,生命中這份「非凡的禮物」是什麼呢?
M:我想,這份禮物就是從兒子的身上學習到無條件的愛。
編:Maria,回顧過去,請問在過程中妳是如何面對種種難關?有哪些特別令妳感動的呢?
M:我會禱告。而且因為周圍有許多願意伸出援手的朋友和好心的人們,我感覺是非常蒙福的,而且也獲得許多的友誼。
編:除了家人的支持,在這一路上是否有哪些人曾經幫助過你?他們如何影響你?
殷:我很感謝我的老師們,像是伊扎克.帕爾曼(註1),甚至是網際網路,他們總是提醒我,在這個世界上凡事都有可能。
用音樂鼓勵孩子們,勇敢超越肢體的障礙
編:在每次練習及演出的過程中,有時需要獨自練習,有時需要團隊合作,就你個人而言,比較享受哪些演出方式?為什麼呢?
殷:我喜歡各種演出方式,但是獨奏更能展現我的特性。每次的演出總是提醒著我,這是一項榮譽,因為我能運用這種正向積極的方式,展現出肢體障礙者的可能性。
編:對於音樂這條路,是否有你仍在持續努力達成的夢想?
殷:我一直想要開創更多的課程,讓肢體障礙的孩子們能有機會學習音樂,並且傳達正向的信息。
編:除了在樂壇的成就,你也在兒童康復中心協助受限於肢體障礙而無法發揮音樂天賦的孩子們,讓他們有機會學習音樂。在跟孩子們的互動過程中,請問有哪些經驗特別令你感動呢?
殷:每個都讓我感動。孩子們能透過他們靈活的雙眼傳達訊息,還有運用一切他們所有的。這些都提醒著我,生命總是充滿驚奇。
勝不驕,敗不餒!
編:請問Maria,身為3個孩子的母親,你在撫養孩子們的過程中,有哪些訣竅是可以跟台灣的家長們分享的?
M:信任他們和愛他們。拋開教條,也不要隨眾起舞,因為每個孩子都是獨特的。孩子們總認為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我們需要和他們溝通,並且了解他們。
編:謝謝兩位接受我們的訪問,除了這次接受得勝者邀請,參與「非凡的禮物」音樂會,透過音樂分享生命故事,請問是否還有哪些話想對台灣的青少年和家長們說呢?
M:我想跟台灣的家長們分享,要不斷嘗試,並以耐心和孩子們互動。用開放的心和開放的管道來溝通,同時給彼此再次嘗試的機會,讓事情回歸正軌。能參與孩子們的成長,比單純看著他們成長更令人感到滿足。
殷:每個人都可能有自己缺陷的地方,無論是生理或心理,但只要你有信心,努力去完成,你一定有機會達成目標。我想鼓勵台灣的青少年,要有學習的意願,還有承受失敗的勇氣。得勝者並非總是第一名,我們不應該害怕失敗,但是在勝利時要保持謙虛。
註1:Itzhak Perlman,以色列小提琴家,因罹患小兒麻痺症,需靠輔助器行走。
Maria以身作則教導兒子正面的人生觀,成就了今天的Adrian |
2017「非凡的禮物」音樂會現場 |
Adrian與「非凡的禮物」音樂會全體工作人員合影 |